耶稣会在培育自己的会士以及圣职人员方面素负盛名。借着圣依纳爵的神操和经验丰富的神 师,不但给受培育者奠下坚强的神修基础,而且在 服装仪容以及待人接物处世的礼仪和态度等细节都 非常注意。加入耶稣会将近70年,圣依纳爵神修的大原则和精神以及待人接物和处世的礼仪态度等细 节已渐渐和我的日常生活整合,并且已渐渐形成一种意识:自己既是会士又是圣职人员,对外则代表 耶稣会和教会,对内则负有牧灵及领导教友福传的 责任。灵修培育、品格修养、责任感、荣誉意识、学问的追求、做事的认真、重视效率等,甚至整个人生的目的,按照圣依纳爵的原则,都是为「愈显 主荣」和「拯救更多人灵」。这些都是「愈显主荣」和使人接近天主的工具及垫脚石。但是脆弱的人性有时让人忘记真正目的,而将达成目的工具当作目的追求,以增加自己的声誉、权威,受到别人的敬重。如果这样质变,这些工具不但不能引人达到「愈显主荣」目的,而且变成了接近天主以及和十字架上「掏空自己」的耶稣结合为一的绊脚石。
加入耶稣会将近70年,每日祈祷、行神业,尤其 晋铎后,每日举行感恩祭,感觉和天主相当接近。但是和胸膛被长枪打开,「掏空自己」(斐理伯书 第2章第7节),赤身露体,一丝不挂地悬在十字上垂死的耶稣,却有一段距离。我只能站在距离祂三个台阶的地方,哀伤地观望祂,却无法上到山顶祂的十字架傍陪伴祂。在日常祈祷中,尤其在每年的 避静中,多次反省检讨。但是找不出真正的原因。感谢天主给我一个好机会。
最近一个月,因治疗宿疾,必须住院。住院期间有充足时间祈祷和反省上述问题。在祈祷时,「掏空自己」、胸膛敞开,一丝不挂,赤身露体悬在十字架上垂死耶稣的形像时 常出现。同时也有声音说:「掏空自己,就能登上 加尔瓦略山顶,和掏空自己的耶稣接近,并且和祂 共融结合为一。」
上述的异象和声音使我恍然大悟:原来我穿戴的 服饰太多太重;耶稣会先贤所创造的伟业和荣誉、 圣职人员的道袍、主教的权戒高冠、枢机的红袍礼 服等,将我整个人包装得一层又一层,以致使我失去了原形。并且这些服饰已和我的日常生活整合,将其脱去,谈何容易。人做不到的,天主做得到。最后只有求天主伸出强有力的援手为我脱下这些沈重的服饰。天主略施小技,和我开了几个玩笑,捉弄我一下,让我出了几次丑,就把我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前三次丑事记忆犹新,分别记述如下。6月底,因肺部积水住进高雄圣功医院。次日,医生让我吃了一种强烈的利尿剂,以便将肺部积水排出。我毫不知情,否则我可以换一下做弥撒的时间。正在举行圣祭时药性发作。开始我强忍,读经后裤子已尿溼一半,不得不去洗手间,去时地板上也撒满尿水。这是晋铎57年来,在举行弥撒时第1次发生这样的糗事,使我的尊严和颜面尽失,在修女和医护人员面前,真感到无地自容。这是天主治疗我虚荣心的开始。
第2次出丑是由高雄转到台北耕莘医院后发生的。因为两天没有大便,医生让我吃一些泻药。当天半夜,药性发作,便叫醒熟睡中的男看护搀扶我去入厕。刚进入化粧室,还未到马桶前,粪便不自禁地撒在地板上。男看护不小心踏上一堆粪便。半醒的他满腹不高兴,一边用水冲自己的拖鞋和地板上的粪便,一边嘟嚷了许多我听不懂的话。最后他将我弄脏的睡衣脱下,让我赤裸裸地坐在马桶上,用水冲洗我两腿上的粪便,同时如同大人训斥小孩子一样,教训我这个九旬老翁:「离马桶两三步,你都忍不住!给我添这么多麻烦!以后再有同样情况,要早一点告诉我,帮你早一点下床入厕!……」这时我感觉自己好似刚满周岁的小孩子,无言以对。
他的每句话犹如利刃,将我90年养成的自尊、维护的荣誉、头衔、地位、权威、尊严等一层层地剥掉了。清洗完备,他搀扶我躺在床上之后,他自己很快呼呼入睡。我却非常清醒,有脱胎换骨的轻松感。现在胸腔被打开,「被掏空」、赤裸裸悬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又在我脑海中出现,向我微笑,示意和祂接近。我这时感觉自己身轻犹如一只小袋鼠,一跃便跳到圣山顶十字架下。再一跃,两只前掌已爬到耶稣双足上。这时仰首看到耶稣还在微笑,并将肋膀圣伤打开,示意叫我跳进去。小袋鼠再一跳,便进入了耶稣洞开的心房中,犹如回到母袋中一样。感觉在这里最安全,最温暖,完全被耶稣的无限大爱所包围,感到无限的满足与幸福。
这时,我的理智虽然清醒,但是我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祈祷或是在做梦。次日早晨那位男看护还是毕恭毕敬地照顾我,好似不知夜间那件不愉快的事。感谢天主利用那位男看护不但治愈了我心灵的宿疾,使我焕然一新,恢复了儿童的纯朴、天真、谦卑……,而且也治疗了从小养成的羞怯,绝对不要人看到自己赤身一丝不挂。
自从那夜被脱去睡衣冲洗粪便以来,这种羞怯已完全消失。现在我才真正了解耶稣所说的:「你们若不变成如同小孩子一样,你们决不能进入天国」(《玛窦福音》第18章第3节)的意义。
第3次出丑是两个星期前。那时我刚住进耶稣会的颐福园内。因为脚水肿,早饭后,医护人员在我不知情下,让我吃一种强烈的排尿剂。但是那一天上午9时30分我必须去耕莘医院接受放射性治疗。一个排尿器具都没有准备。在去医院的途中药性发作,强忍了10分钟,但终于不能再忍下去,便尿溼了半条裤子和轮椅上的坐垫。到了医院后又要排队入厕时,又有尿液排出,裤子更溼。就这样上了肿瘤科放射台,医护和技术人员看得很清楚,这时的我,连最后的一点尊严也丧失了。
其实九旬病翁一生所累积的荣誉、头衔、地位、权威、尊重、敬爱等,对于牧灵、福传、拯救人灵、愈显主荣,虽然有了不少助益,但是有时,至少在下意识里,让他自满,洋洋得意,有时甚至成了他追求的目标。如此,这些「愈显主荣」的垫脚石,反而成了他亲近「掏空自己」一丝不挂悬在十字架之耶稣的绊脚石。
感谢仁慈天父用大能强力的手,将我从灵修途中的泥淖中拉出,并将绊脚石为我变成垫脚石。感谢「掏空自己」的天主圣子收纳我,容许我和祂亲密接近结合,甚至让我犹如小袋鼠一样,随时可以钻入祂肋膀的圣伤内。感谢天主圣神用强烈的劲风,摧枯拉朽,将我这棵老树枯枝上所留下几片阻碍我和「掏空自己」之残叶吹得净尽,连从小养成的羞怯及矜持自尊的性格也吹得无踪无影,使我焕然一新,返老还童。
上述的亲身经验,使我领悟到灵修生活中三项重要事实:
(一)如愿和「掏空自己」或「使自己空虚」”HEEMPTIED HIMSELF”(《斐理伯书》第2章第7节),一丝不挂,悬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亲密接近,结合为一,就必须仰赖天主助佑先「掏空自己」。
(二)慈爱的天主有时也给人开玩笑,让人出几次丑,就能治愈心灵的宿疾,清除灵修途中的障碍及绊脚石,甚至改变人自小养成不利灵修的积习。
(三)返老还童,让身患绝症的九旬老翁,在数天内回归儿童时的纯朴天真无邪,扫除多年积累不利灵修的习性。这事「为人是不可能的,但为天主一切都是可能的」(《玛窦福音》第19章第26节)。耶稣所说的:「你们若不变成如同小孩子一样,你们决不能进入天国」(《玛窦福音》第18章第3节),确实是灵修生活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条件。
单国玺枢机
2012年7月31日 圣依纳爵庆节 完稿于颐福园
Author: voice
残影—忠天159
文:高墙
妈打醒了我,时间是凌晨2点多…。
「你是谁?」
「我是你儿子,老二。」我说,
「那隔壁房间睡的又是谁?」
「是哥哥。」我回答,
妈一脸不知如何是好,喃喃的说著:
「奇怪刚刚没看到有人,怎么你一下子又出现,我是不是有问题?」
「妈,您太累了,去睡吧!」我说,
妈一脸的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吵了你。」
过了一小时,同样对话又重复上演一遍,如同重播的电影。
如此一个晚上反复了四次。
我从以色列朝圣的旅途回来,就直奔高雄,几乎绕了地球一圈。爸在我回家的那天,离开了我们,原本以为爸情形没有那么紧急,没想到爸是撑到我回来,见我最后一面(事实上是我见他最后一面,爸只能听,他知道我回来了)。
来不及伤痛,就忙着处理爸的后事,在短短的一星期内将爸的骨灰安置在澄清湖的军人忠灵塔内。
在这期间,我讶异的发现,妈失智情形远比我预期的严重,也许是丧夫情绪使然,妈的记忆就如同散落一地的照片,残缺的影像不知如何去连接。
从另一个角度看,人生从开始到最后也不都是这样,一点一点残碎的记忆。
残影 — 圣母领报大殿,凌晨的祈祷
我是到了这里,得知爸已神智不清,在荣总重症病房,92高龄的他,医生连切片麻醉都不敢做,怀疑是淋巴癌,我的旅程在此开始了一场天人交战。
打电话给哥:「爸有叫我的名字吗?」
「有」哥说,
「爸情况如何?我必须现在回来吗?」我问,
「好像还可以,现在回来也帮不了什么忙」哥说,
曾几何时我企图以「叫名」的方法来判断爸可能活多久,我痛。
呆坐在大殿,望着山洞,问圣母我该求什么?求主保佑?还是求主接引?或者条件式祈求再还愿?
「天主的国好比一个人把种子撒在地里,他黑夜白天,或睡或起,那种子发芽生长,至于怎样,他却不知道」(谷四26-34)
我不知道我的祈祷,能结出什么样的果子,为什么天国的距离,这时候如此的近,却是如此的远;我痛,我痛,求主指引!
残影 — 圣墓大殿,凌晨的弥撒
所有朝圣者,到此都将其最宝贵的祈求,留在这里。
我的祈祷,成了「祈托」 — 我将我爸托付给天主,求主给他最好的安排,还特别强调爸还没领洗。
我观看着来来往往不同人种殷切祈祷的表情,求主应许每个人的祈求。
在地球的另一边,哥签下了「不急救同意书」。
残影 — CASA NOVA,耶路撒冷
惠美以一句「信仰是一个简单的路」,软性的 诉求,得到了知行领洗的首肯,一路陪走的我,不禁泪湿眼角。
回想我爸这辈子也走着一条简单的路,那就是一生照顾他的最爱 — 我妈和他两个孩子;
没有耀眼世俗的光芒,只是一个平凡的老实人。
一辈子省吃俭用只为了把更好的留给我们。
望着惠美拥著知行的画面,我的残影留在唸高中时骑脚踏车放学回家,爸等在电杆下的那一幕,泪往心吞。
残影 — 拜苦路,耶路撒冷
窄窄石板路上,随着苦路的人群,走着千年前耶稣的生死之路;一处、二处…十四处;背十字架、跌倒、再跌倒…被钉十字架、死亡、被埋葬。
在地球的另一边:插管、点滴、抽痰、换尿布、换药,成了我爸每天的苦路,瘦弱的身子一抖一抖的走向生命的尽头。
我拜了不少苦路,从没有如此的点滴在心头,耶稣死亡的那一处,一阵莫名的寂寞从城里高墙飞出,阿爸!父呀!
残影 — 高雄荣总重症病房
由于时差,我睡不着,起来从荣总客房起身上楼去陪爸,刚到病房,护士就说:「你爸不行了!」,过没多久,爸就咽下最后一口气,我临时赶快做了临终付洗的动作,心中只想以后天上能找得到爸。
回想当时的残影,应验了天主的安排,爸对母亲的爱,不愿意让妈送终,哥伴着妈是他的安慰;他口中「顽皮的臭老二」,知道怎么做。
我翻开了预备好的诗集,一首一首的唸给爸听,直到爸的身体逐渐冰冷下去…。
残影 — Mission Peak, California
我的代父好几年前陪我一起爬山,突然告诉我怎么去做临终付洗,他才给他哥付洗,很简单。
这残影,难道是天主的安排,在爸临走的那一刻用上了,连神父在殡葬弥撒都说「感谢天主」。妈一直挂念的事有了出路。
在朝圣的大博尔山上,德意兄在拂晓时刻告诉我他决定领洗了 — 那时我仍在爸昏迷的阴影里,找寻我生命的食粮 — 我替他喜悦。
回想这残影,冥冥之中,粮一直在那里,只是我没看清,没有感到生命脉动、生生不息;爸和我都是脉动的一支,应以喜悦心面对。
残影 — 忠天159
澄清湖畔,忠灵塔内,忠天159是放爸骨灰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乡愁,只有这头和那头;里头和外头。
爸在这头,我在太平洋的那头;
爸在里头,哥、妈、我,在外头。
神父在做完骨灰礼仪后,对妈说:
「高妈妈,忠天很好记,就是忠于天主!」
残影的记忆,停在妈的笑容上,
「对!对!忠于天主,忠于天主!」妈划了个十字圣号。
我往后的残忆:「忠天159」就是「忠天一壸酒」,这一壸酒很简单表现出我爸诗人的情怀。
他一生爱诗词,以90高龄拿到南部七县市第二名。
我节录爸写「从军行」里的一首诗「送别」,送爸一程:
江南江北梦长回
凤翔此去无多路
转土重来再举杯
爸,安息吧!你的儿子正努力的走他简单的路,「愿主同在直到再相会!」
残影-太平洋的上空
匆匆走完耶稣的故乡,对一个朝圣的我来说,我只是一个策马过客,达达的马蹄并没有停下,只是在某一个心灵的一角,暂时找了个憩息的地方,我仍在不可知的「生」与「活」中漂泊著,无法转土重来。
以色列不是我的故乡,曾几何时,我生长的地方,我也不是归人,只是过客。这不是错误,并不美丽,如同乱了季节的梅雨。
在回家的飞机上,无法入睡,无意之间,看了一部叫好不叫座的电影,
以一个小男孩为主轴,在911事件中,失去父亲后,企图找出父亲遗留的一只钥匙的主人,他唯一线索只是一个残缺的姓氏──「布莱克」。
他很有系统的将整个纽约市的「布莱克」,分区列出,挨家挨户的访问,一场生命追寻之旅;
他的母亲无意间发现儿子的探险计划,也开始了她的护儿之旅,总是比儿子早到一步,恳请陌生「布莱克」的帮助。尽可能的协助他的儿子,不需要特别做些什么,只需听孩子的诉说。
整个过程带给许多人另一种心灵上的认知,这男孩也找回了自己。
以色列的朝圣之旅,也无意之间在这时候连出了久寻不著的那一影 — — 「我信!我祈!我依!」
如果我相信我去的每个地方,主都预先做了最好的安排,我只需依靠,我能做的就是不断的问自己,这时候主的安排是甚么?
带着钥匙,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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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智了

亲爱的朋友:我 写这封信只是想告诉大家我失智了。 不过,不必震惊,目前还是轻度,否则我也无法写这封信。当然,有些字眼想不起来,许多事情无法串在一起,思绪也常会中断,因此这封信是在妹妹帮忙之下完成的。
今年70岁的我,比各位年长许多,常和大家一齐聚餐、打高尔夫球、出国旅游,相识相知,受大家的照顾已20年。
妹妹常怪我不用心,丢三落四, 一问再问,还把约定的日期搞错。在一次出门忘了关水龙头,把水塔里的水流光后,妹妹带我去看神经科医师, 经过仔细检查,医师告诉我得了失智症,是大脑退化所造成的阿兹海默症,并且开药让我服用,希望能退化得慢一点。
从此,当我又忘了,妹妹不再有「不是告诉过你了」的责备语 气,或我反复说时,也不会有「你说过好几次了」的奇怪眼神,反而是轻声细语的说「没关系」或「我替你记住就好」,我就知道我是真的病了!
我的高尔夫球技一向差,但最近半年来,连每一洞打了几杆都记不清楚,到底挥的是第二杆还第三杆?球友都会帮我算杆数或请杆弟帮我算。那天打了几洞后,我忽然问:「我们现在是打第一洞吗?」看到球友们惊愕的眼光,我觉得是对大家坦承我失智的时候了。
医师说生病并不可耻,身体每一个器官都可能生病,失智症是大脑的疾病,就好像胆结石是胆囊的疾病;乳癌是乳房的疾病一样。
然 而,我变得很没有信心,容易恐慌,因为我不知道我将要踏出去的每一步对不对,要说出的话是不是已经说了多次,而且心里想的无法表达,愈急愈讲不出来。
我常觉得气喘不过来,在餐厅吃一顿饭,会上好几次洗手间,儿子带我去看心脏科和泌尿外科医师,都说没事,是因为紧张的关系。
我了解我的记性和其他认知功能就 像双手握满东西般,一面走,会一件一件的掉,甚至像沙滩上脚下的流沙,会很快的流失。也许有一天,我熟悉的路不会走,也叫不出你的名字,最终可能不会吃饭盥洗。但目前还是轻度失 智的我还能挥杆,享受小白球进 洞的喜悦,能享受美食,欣赏美景,也还听得懂笑话,更能感受到大家的关爱,也许过后就不记得, 的确是「活在当下」。
如果我们能搀扶一位因中风而行动不便的朋友,当他的柺杖,让他慢慢走,也希望大家能接受一位因失智而容易遗忘的朋友,做他的引导,让他慢慢来。
刘秀枝 国立阳明大学兼任教授、台北荣总特约医生。
(台湾失智症研究与治疗的权威,更是她那个年代里,少数可以当上主任的女医生。刘秀枝医生这次刊登一封非常感人的信,平静地道出轻度失智者的心声,此信系获得这位可敬的女士同意后刊载。)
一碗馄饨
在一个矿工挖掘煤矿时,不慎触及未爆弹而当场被炸死, 他的家人只得到一笔微薄的抚恤金, 他的妻子在承受丧夫之痛的同时,还要面临经济的压力, 她无一技之长,不知道要如何谋生,正当忧愁之际, 工头来看她,并建议她到矿场贩卖早点以维持生计, 于是她做了一些馄饨,一大清早就到矿场去卖,
开张的第一天,来了十二位的客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热腾腾的馄饨吸引更多顾客, 生意好时,大约有二、三十人, 生意清淡时,即使雨天或寒冬也不少于十二人。 时间一久,矿工的妻子们都发现丈夫每天早上工作以前, 都要吃一碗馄饨, 她们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想一探究竟,甚至跟踪质问丈夫, 但都得不到答案,有的妻子还自己做早餐给丈夫吃, 结果丈夫还是去吃一碗馄饨,
在一次的意外里,工头也被炸成重伤, 弥留之际对妻子说:我死了以后, 你们一定要接替我,每天去吃一碗馄饨,这是我们同组伙伴的约定, 朋友死了,留下孤苦无依的妻儿, 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帮助那对可怜的母子呢?
从此以后,馄饨摊多了一位女性的身影, 在来去匆匆的人群当中,唯一不变的是不多不少的十二个人。
时光飞逝,转眼间,矿工的儿子已长大成人, 而矿工的妻子也两鬓斑白, 然而,这位饱经苦难的母亲,依然用真诚的微笑来面对每一位顾客, 前来光顾馄饨摊的人, 尽管年轻的替代老的,女的替代男的,但从来未少于十二人, 经过十几年的岁月沧桑,十二颗爱心依然闪闪发亮, 有一种承诺可以直到永远,那就是用爱心塑造的承诺, 穿越尘世间最昂贵的时光,十二个共同的秘密, 其实只有一个祕密,那就是永恒的爱
解开亲情的密码

亲情成为最远的水
接到母亲病重的电话时,我人在纽约,正在和3岁的儿子玩游戏。电话是家里的阿姨打来的,她说母亲本不让她给我打电话,但她知道,母亲是想让我回去看她的。最后阿姨说:「贺贺,阿姨也不希望你有什么遗憾。」
高中毕业后,我就出国留学。同为大学老师的父母毫不犹豫地为我选择了这条路,他们认为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出路。现在,我成了一名牙医,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付出的代价是,我几乎没有了再跟父母团聚的日子。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我突然很伤感。我看到机窗里反射的,是自己早生的华发。18岁离开家,一晃20年过去,我不再年轻,母亲也已经衰老。15个小时的空中航行,我一刻都没有闭眼,20年的岁月在脑海里翻腾,我从来没有如此想念与害怕:想念去世时我没有在身边的父亲,害怕母亲这一次也不给我机会。
突然间觉得,算得上功成名就的我,对父母而言不就是一个符号吗?我毕业、工作、结婚乃至生子,他们都没能亲眼看见。一切都在电话里,以过去式的形态向他们告知。好消息,放大了说给他们听;坏消息,等到自己不痛了才肯让他们知道。关山重重,亲情成为最远的水。难道这就是父母送我出国的意义?
情虽亲,心却很难接近
下了飞机,我直接搭计程车去医院。已是深夜,当看到病床上苍老的母亲时,我几乎认为自己走错了病房。可是,床头卡上的名字,还有那依稀可辨的面容明确地告诉我─这就是我的母亲。
母亲也会老吗?在我的记忆里,她好像永远都言语幽默,永远都喜欢漂亮的衣衫,永远都愿意搂着我的肩膀比个儿。那么多年不在她身边,我不能看着她慢慢变老,只能在这样的时刻,让一夕忽老的她出现在我面前,眼睁睁地目睹岁月的残酷!
母亲是因脑溢血入院的。她一直很害怕手术,直到我回来的第二天,她才同意手术。我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回头看她,她的脸上充满了坦然与信任,仿佛她的儿子回来了,一切就安全了一样。等在手术室外的时间并不好过,同意书上那些可能发生的危险反复在我脑海里出现,挥之不去。
谢天谢地,手术很成功,医生表扬母亲:「她的意志力很强。」阿姨说:「还不是因为她儿子回来了?咱们千军万马也抵不过她儿子一句话。」术后3个小时,母亲醒了。看到我,她笑了。但很快,她用目光求助阿姨,并露出难为情的神色。阿姨说:「贺贺,你出去一下,你妈妈要小便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觉得尽管我与母亲是骨肉至亲,却总有一种陌生与疏离感。我们的话题在简单的吃喝、要不要翻身以及国内外的生活习惯等非常表面的内容之外,再没有更私密和亲近的了。不是不想说,是我们都找不到要说的情绪和话题。20年不在一起,情虽亲,心却已经很难接近。
我想照顾她大小便,她说难为情;我喂她吃饭,她觉得不太习惯;我扶她下地走走,但明显不如阿姨做得让她感到舒适…看着她与阿姨有说有笑,我的心底有一种悲凉。我和她,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是最亲近的---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呀。看着病房里别人的儿女与母亲亲密无间的样子,我感到很孤单。
母亲的日记
一天晚上,我回到家,虽然很累,却睡意全无。随便翻看母亲的书,却发现了她的日记。母亲的日记,在我父亲去世之前,里面写的都是我;而父亲去世之后,字里行间全是他。母亲曾在独自一人料理父亲后事的诸多繁琐里追问:直到此时我才问自己,我生了一个儿子,然后为了他的前途将他送到了国外。不管我多么需要他,都只能对他说「我很好,不用挂念」,这样做,对吗?
母亲的日记每一篇都能轻易让我落泪。我不了解她,就像她也不了解我一样,20年几乎没有交集的生活让我们对彼此都很陌生。
我们怎样才能重新认识彼此?我做的第一件事,是跟阿姨学做母亲喜欢吃的饭菜。果然,吃我做的饭,她很有满足感。我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她看到后很开心,马上穿在了病患服里面。我拿着从小到大与她的合影,让她讲那些过去的事情,她立刻变得滔滔不绝,记忆力惊人─我手上的每一个疤是怎么弄的,连我高中同学的名字,她都还记得一些。我们终于可以不必相对枯坐、亲而无言了。
那天,我下楼买东西,快到门口时,她说:「贺贺,小心车。早点儿回来。」我头也不回地说:「好。」可是,走下楼时,我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湿了---停留在母亲记忆里的,还是那个走路常常忘记看车的莽撞少年。相隔20年,我们母子是否还能亲如从前?
幸福时光
是医生的话提醒了我。医生说:「你母亲有轻度的脑萎缩,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有可能会得帕金森氏症。」我知道,这意味着她的记忆力可能会下降得很快。很多东西,如果我不跟她说,她可能永远都无法知道了。
母亲出院后,我决定继续留下来。那些天,我陪她去买菜、散步,接待来探望她的客人。然后,在属于我们俩的时间里,我给她讲离开她之后的20年我是怎么过的。
我不知道,我的生命中是否还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光---你把你所经历的一切毫无保留、不加任何修饰地讲给另外一个人听,更重要的是,她对你说的一切深信不疑。开心处她大笑,难过处眼泪也来得猝不及防,就仿佛她一直在那条路上,陪着你经历。
渐渐地,母亲变了。我做饭时,她不再说「小心烫到你」,而是说:「真喜欢你做的饭,跟你做的事一样漂亮。」我外出时,她不再担心外面的车水马龙,而是说:「要是可能的话,就尽量早点儿回来。」这些变化来自了解之后的信任。母亲由此确信:她的儿子长大了。有一天,母亲对我说:「虽然我曾经无数次后悔送你出国,但现在我觉得这个决定并没有错。你很独立、很优秀,更重要的是,你现在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那些日子里,母亲从开心过渡到对我很依赖─前所未有的依赖。我知道,这是信任的衍生品,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老了,这种老去让我无能为力。
回纽约的前夕,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看着母亲在镜子前整理妆容,我对她说:「妈,你这么漂亮,年轻时一定是既让人爱,又让一些人嫉妒吧?那些事,你还记得吗?」她转过身来,看了看我,说:「那些爱和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儿子现在还夸我漂亮。」我想起了母亲那些日记,说:「妈,过去的事我很好奇,你可以把它写出来给我看看啊。」母亲的眼睛亮了,她说:「你真感兴趣?」我点点头。
在答应了我之后,母亲就开始动笔了。可是,对于70岁高龄的她来说,动笔已经算是体力活儿了。仅写了一个小时,她的颈椎就发出了强烈的抗议。于是,我给母亲买了一台小答录机,我说:「妈,您口述吧,这样就不会太累。」
很快,我回美国的日子到了。走的那天,母亲坚持要送我到楼下。我担心母亲会哭,可她却对我说:「我之所以要送,是要告诉你,我不会哭。儿子,我从来没有觉得离你这么近。」的确,母亲没有哭。可是,进了安检口后,我却再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泪水。从18岁那年离家开始,我从来没有哪一次像此刻这样失态。对母亲,我第一次发现,不管做什么,都觉得还是不够,还是来不及。
亲情密码
没想到,母亲居然学会了在网上传送文件。每天,她都会把她的录音发给我,有时是在晚上,有时是在白天。我必须承认,不论多少名著,都比不上母亲的录音那样令我觉得美好。因为母亲所说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唤醒,我还原著她的生活场景,还原著她遭遇每一件事时的表情与心情。
每个星期,我都会定时跟母亲视讯聊天,只是不再假报平安,我会告诉她医院里发生了什么,纽约的菜价,以及我儿子那令人发指的小脾气。
我偷偷打过电话给家里的阿姨,让她带母亲去医院做一次复查。阿姨后来打电话告诉我:「医生说你母亲的脑萎缩没有再恶化,目前看来没什么危险。贺贺,你真有办法。」
我让阿姨帮我把母亲的脑部CT寄了过来,我多少看得懂那些图像。显影灯下,我觉得自己看见了最美的图画。我要珍存它,珍存我与母亲之间独一无二的亲情密码。
一切都会离我们而去,我们要努力找到一种方式,把爱留住。就像现在,我与母亲虽然相隔万里,但我们从来没有如此亲近…
三秋树
等到有一天,你或许没有机会

在今天,我们的房子越来越大,但是家庭越来越小。
生活越来越方便,但是时间却越来越少。
我们的学位越来越高,常识却越来越少。
知识越来越多,判断力却越来越差。
我们有更多的专家,但是也有更多的问题。
医药越来越好,但健康越来越少。
我们花费太多,欢笑太少。
车开得太快,火气上来也更快。
睡得太晚,阅读太少,电视看得太多,而且祷告太少。
我们所拥有的资产倍增,但是价值却递减。
我们说得太多,但是爱心太少,且谎话连篇。
我们学习如何经营生活,但没有建造生命。
我们在生命中加增岁月,却没有在岁月中增长生命。
我们有越来越高的建筑,但也有越来 越低的 EQ。
有更宽广的高速公路,但有更狭窄的视野。
我们花费得更多,但拥有的更少。
我们买得更多,但享受得更少。
我们可以登陆月球回来。但是却无法拜访对街的邻居。
我们可以征服外太空。但是却无法掌控内心世界。
我们可以分裂原子核,但是却无法挪去心中的偏见。
我们更多书写,却更少学习。
更多计画,却更少成就。
我们学会忙碌,但学不会等候。
我们的收入更高了,但道德更低了。
我们生产更多电脑,掌握更多资讯,
复制更多拷贝,但我们的沟通却更贫乏。
我们的数量提高了,品质却降低了
这是快速食品充斥却消化不良的时代。
高大的身躯与低劣的性格并存 的时代。
更多休闲却更少欢乐。
更多食物却更少营养。
更多双收入家庭,但更高的离婚率。
更多千万豪宅,但 却更多破碎的家庭。
我建议,在今天这样的世代,
你不要保留任何事情到特殊的场合才做,
因为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特殊场合。
勤加阅读,追求知识,
坐在你家的前廊上欣赏自然美景,
无需汲汲营营于生活需要。
多花时间与家人及好友在一起,
享受喜欢的食物,
到你喜爱的地方去游览。
生命不只是为了存活,
而是一连串愉快事件组成的的链条。
将你的水晶高脚杯拿出来,
不要将妳最好的香水存起来,
任何时候你想要用的时候就用它吧。
把「有一天」「将来的某一天」
从你的字典中删除。
现在就去写那一封
你曾经想过要等到「有一天」才来写的信。
让我们现在就告诉我们的家人我们多爱他们。
不要将会带给你欢笑及喜乐的任何事情拖延到未来。
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都是特别的,
而且你不知道那是否是你的最后一刻。
如果你太忙以致于无法将这封信传给你所爱的人,
你告诉自己说,「等到有一天」我再传。
那 请你相信我 "等到有一天" 你或许没有机会传了。
作者:孙越
来生,再也不爱你

他家贫,
大学是靠自己打零工所赚来的钱才念完的。
她富有,是城市姑娘,父母是高干,家里有保姆。
第一次去乡下时,她分不清甚么是麦苗和韭菜。
他和她初次相见是在操场上。
她正逢生理期,染红了白裙子,但却浑然不觉,
还和同学一起说笑。
他看见后脸红了,脱下自己的上衣让她围在腰间。
那一刻,是她一辈子也难忘的。
之后是缠缠绵绵的四年恋爱,
她试图要帮他,而他不肯,
男人那会用女孩子帮忙?
毕业时,他们本来免不了会天各一方,
但她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他走。
家里人反对,
几乎与她反目,
但她却认定这男人是她想要的。
她有一只珍贵的玉镯,是母亲给她的。
两人一起到了小城后,
家徒四壁,于是她摘下了玉镯。
是的,在这样的地方那里用得着戴玉镯啊!
不久,她怀孕了。见她反应厉害,
他跑到附近的山上为她摘山杏,
不料一脚踩空,从山上摔了下去。
这一摔,几乎摔掉了她和他的未来。
她常常这样想:如果他不去摘山杏呢?
可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
他瘫了,家里的一切都靠她。
父母来接她,毕竟在小城里的一生可以预见。
是的,谁都能想像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但这最后的机会,她仍然拒绝了。ˇˊ
为了给他治病,她卖掉了那只镯子,也接受父母给的钱。
到底是父母啊,看见固执的女儿这么苦,心疼了。
他们在小城过著贫苦的日子,
她当中学教师,他病后在家翻译一些书。
她早已没了大城市姑娘的骄傲,低下头来做一切,
和小菜贩讨价还价,买廉价的衣服……
与当地的女人并无二致。
风雪中,她弓著背,艰难地往前走。
他看着她的背影,难过地哭了:
“下一辈子,我再也不要遇到你,再也不爱你。
因为,你太苦了。”
所有人都希望来生再爱,
可是他说“来生,再也不爱你。”
奇迹是一年后出现的。
他的腿居然有了知觉。
慢慢能走了。
好事成双,他写的论文在国际上获了奖。
有许多人来找他,他也四处讲学,
同时讲这十几年自己在轮椅上的生活,
讲自己背后的那个女人。
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
谁也没有想到柳暗花明了,
法国请他去讲学三年。
他犹豫了。
她说:“去,一定要去!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时,36的她已初露沧桑的端倪。
黑发里有了白发,
眼角堆起了皱纹,
衣服永远是过时的,
身体有些发胖,
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样子。
而他,正是最好的时候。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小城接她,
但没有告诉她准确的到达时间,
只是说这一两天回来,
想给她惊喜。
谁知下了火车,他就看见了她。
他惊喜地跑过去:“你怎么知道我乘这趟车?”
她说:“我每天都在这里等你,
凡是从北京来的车, 我一辆也不会放过。”
这次,
他热泪盈眶地说:“来生,我再也不会让你爱,
因为你的爱让我心疼, 你的爱实在太苦。”
她却说,爱情从来都是苦的,
如果爱是一朵莲花,
最美丽的爱一定是那清苦的莲心,
一直苦到心里,
然后才能有那朵美丽的莲花。
问卷调查

两道选择题,看完之后全班真的只剩下沉默
记得大学一堂选修课上。教授面带微笑,走进教室,对我们说:
“我受一家机构委托,来做一项问卷调查,请同学们帮个忙。
”一听这话,教室里轻微的一阵议论开了,大学课堂本来枯燥,
这下好玩多了。
问卷表发下来,一看,只有两道题。
第一题:他很爱她。她细细的瓜子脸,弯弯的娥眉,面色 !
白皙,美丽动人。可是有一天,她不幸遇上了车祸,痊愈后,
脸上留下几道大大的丑陋疤痕。
你觉得,他会一如既往地爱她吗?
A、他一定会; B、他一定不会; C、他可能会
第二题:她很爱他。他是商界的精英,儒雅沈稳,敢打敢拼。
忽然有一天,他破产了。
你觉得,她还会像以前一样爱他吗?
A、她一定会; B、她一定不会; C、她可能会
一会儿,我们就做好了。
问卷收上来,教授一统计,发现:
第一题有 10%的同学选A, 10%的同学选B , 80%的同学选C。
第二题呢,30%的同学选A, 30%的同学选B, 40%的同学选C。
“看来,美女毁容比男人破产,更让人不能容忍啊。
”教授笑了,“做这两题时,潜意识里,你们是不是把他和她当成了
恋人关系?”
“是啊。”我们答得很整齐。
“可是,题目本身并没有说他和她是恋人关系啊?”
教授似有深意地看着大家,“现在,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
第一题中的‘他’是‘她’的父亲,
第二题中的‘她’是‘他’的母亲。
让你把这两道题重新做一遍,你还会坚持原来的选择吗?”
问卷再次发到我们的手中,教室里忽然变得非常宁静,
一张张年青的面庞变得凝重而深沈。
几分钟后,问卷收了上来,教授再一统计,两道题,我们都100%地选了A。
教授的语调深沈而动情: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亘古绵长,无私无求;
不因季节更替。不因名利浮沈,这就是父母的爱啊!”
善待自己的父母,他们永远是最爱你们的。
爱情不是唯一,也不是全部。
祝全天下母亲,母亲节快乐.
晋惠帝培养专家

作家黄春明说起不久前发生在他身上的小故事。
有一次我从宜兰搭火车回台北,瑞芳那站上来一群高中生,挤在厕所外说笑打闹。我从厕所出来,车一转弯,我撞到一个学生。
「你怎么搞的?」他很不高兴。
我说:「对不起,车子摇晃得很厉害。」
他看看我,说:「反正你快要死了。」我心里好痛,回家说给太太听,台湾的囝仔怎么变这样?我就算快死也不用你这样讲。
刚退休的暨南大学教授李家同今年初对菁英高中生演讲时,谈到印度穷人饥饿到必须跟猴子要食物的景况,台下学生大笑。
李家同生气了,斥责年轻学生:「我不是小丑,不是来愉悦大家;这国家总要有人告诉年轻人严肃的事,让他们看见世界的真相。」
黄春明、李家同的心情,是许多人共同的忧虑:在优渥的生活中,在考试挂帅的竞争环境下,我们会不会养出了「没有同理心」的下一代?
中央大学认知神经科学研究所所长洪兰说,有个国小学生指著桌上的水果:「妈妈说那些个头小的椪柑,不好吃,是给菲佣吃的。」
洪兰很吃惊,她当场剥了一个小柑橘和小学生一人一半,「你看,又甜又多汁啊。」
「为什么不好吃的,是该菲佣吃的呢?」洪兰感叹,我们对弱势者太不够同理心了,身处优势的人还视为理所当然,「大人教孩子对人有差别待遇,从小就学了看不起人」。
「我想印张名片,头衔是:『晋惠帝培养专家』。我想,许多人都需要这张名片。」
嘉义一位国小女老师投书联合报这样感叹:我们总是给孩子最好的,却不在乎他有没有悲天悯人的观念。
没鞋的小妹「再买就好啦」
女老师上课时放影片给学生观看,片中小兄妹买不起鞋子,母亲要临盆了,小女孩得到对面山头去叫产婆,光脚的她咬牙跑过尖石路面。
班上有个孩子看完的感想是:「再买一双就好了,干嘛那么辛苦?」
老师看着学生,「他脚上穿的是NIKE,用的是名牌,暑假去美国度假一个月,会有这样的感想一点都不为过,他是真的不懂啊。」
女老师指出,大人在孩子面前嘲笑那些付出劳力挣钱的人:「你不好好读书,将来就像这样辛苦工作赚钱,没有前途!」言语中对阶级歧视没有自觉。
无数晋惠帝在你我身边,所以我们在培养无数的晋惠帝。
也许很聪明,功课很好,但没有同情心。」高雄大学应用数学系副教授游森棚有类似的担心。
他曾在建中任教数理资优班,大部分孩子都体贴善良,但让他担心的是:那些M型社会右端、身处优渥的孩子,对另一端的苦难缺乏理解与同情。
有一年,土石流毁了部落小女孩的家,她原本每天走一小时山路去上学,但现在课本没了,作业簿没了,路也没了。
有一顿没一顿。富小孩不解,资优生「祖辰」在周记里这样评论:「谁叫他们住在那里,他们可以搬家啊。」游森棚非常惊讶,建议学生要设身处地想一想,但祖辰回他:「我又不住山上。」
游森棚思考:祖辰家境富裕,一路顺遂,「他这样聪明幸运的小孩,一辈子都不须体会有一顿没一顿的恐惧,也不可能体会拚命想卡住一个小小位置的辛苦」。祖辰并不是个案。
游森棚说,许多名校学生家庭的社经地位远高于社会平均值,对他们来说,土石流女孩是另一个世界。未来的菁英了解世界吗?游森棚忧虑,当这样把优渥视为理所当然的孩子长大,站上社会的决策位置,他们的决策与思考也摒除了他们所不了解的真实世界。
「将来,会是什么样子?」他们可能为社会不同际遇的人设想吗?「如果没有教会同理心,教育是失败的。」游森棚说。
电视上报导的政治人物何尝不是如此?!
You are the one
You have brains in your head.
You have feet in your shoes.
You can steer yourself in any direction you choose.
You're on your own,
and you know what you know.
And you are the one who'll decide where to go
你有脑在你的头里。
你有脚在你的鞋里。
你可以选择任何你自己的方向。
你是你自己,
你知道你自己知道什么。
你自己决定去哪里
Dr. Seuss, 1904-1991
Children's Book Author and Cartoonist